4月8日,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外交與安全政策高級代表何塞普·博雷利抵達烏克蘭首都基輔,會見烏總統澤連斯基,討論烏克蘭申請加入歐盟等議題。自俄烏沖突爆發以來,在加入北約無望的情況下,澤連斯基多次向歐盟提出火線“入盟”要求,并獲得了歐盟的積極回應,同時還獲得了歐盟巨額軍事援助。當然,由于烏克蘭問題高度敏感以及歐盟組織性質和組織程序高度復雜,烏克蘭“入盟”絕非能夠一蹴而就的事情。因此,烏克蘭和歐盟之間的積極互動也有借此造勢、彰顯西方大力支持烏克蘭的宣傳戰性質。
即便如此,歐盟對烏克蘭入盟申請的反應還是引起了土耳其的強烈不滿,長期尋求入盟未果的土耳其,強烈要求歐盟“一視同仁”,并引起了歐盟的被動回應,歐盟與土耳其圍繞土入盟的對話在擱置三年之后,在烏克蘭危機的復雜背景下得以重啟。3月22日,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與來訪的荷蘭首相馬克·呂特會談時表示,土耳其要求歐盟重啟土耳其最終成為歐盟成員國的談判。他指出:“我們期望歐盟迅速開放成員資格談判的各個章節,并開始關于關稅同盟的談判,不要屈服于玩世不恭的算計?!边@無疑是在對3月23日召開的歐盟國家元首和政府首腦布魯塞爾峰會喊話和施壓。
但是,鑒于土耳其與歐盟之間復雜的歷史問題與現實糾葛,土耳其“入盟”的夙愿仍將無法實現,而且當今世界、歐洲、土耳其自身形勢急劇變化,特別是俄烏沖突對歐亞帶來的嚴重消極影響,都使土耳其的入盟夢變得更加渺茫。
一、烏克蘭申請火線“入盟”觸動土耳其的敏感神經
俄烏沖突爆發之初,澤連斯基立即向歐盟領導人表達了入盟的要求。歐委會主席馮德萊恩2月27日接受采訪時表示支持烏克蘭加入歐盟,稱烏克蘭是“我們(歐盟)中的一員”。2月28日,澤連斯基簽署了烏克蘭申請加入歐盟的文件;在3月1日的歐洲議會全會上,澤連斯基應邀發表在線演講,再次呼吁歐盟同意接納烏克蘭入盟。
但是,歐盟對烏克蘭申請入盟的反應可謂在言語上積極,行動上卻異常謹慎。不過這并不妨礙歐盟向烏克蘭提供巨額軍事援助。3月21日,歐盟外交與安全政策高級代表博雷利表示,歐盟各國外長已經達成一致,將再向烏克蘭提供5億歐元軍事援助。目前,歐盟已向烏克蘭提供了總計10億歐元的援助。博雷利4月8日還表示,歐盟有望近期向烏克蘭再援助5億歐元。
俄烏沖突爆發以來,土耳其外交十分活躍。土耳其總體上在俄羅斯與美歐之間保持平衡的同時,不斷斡旋俄烏沖突。埃爾多安不僅與俄羅斯、美國、烏克蘭、歐洲等各方領導人保持密切互動,還試圖極力促成普京與澤連斯基的會談。但是,面對歐盟有可能讓烏克蘭火線“入盟”,而最早表達加入歐盟意愿至今將近60年、卻始終被擋在歐盟大門外的土耳其,對歐盟的“雙重標準”做出了直言不諱的批評。埃爾多安公開呼吁,歐盟必須得“像對待烏克蘭那樣對待土耳其”,要一視同仁。
土耳其的壓力也得到了歐盟的回應。3月17日,土耳其和歐盟在布魯塞爾舉行的高級別會議上承諾加強長期停滯不前的關系。這是2021年12月19日在土耳其首都安卡拉舉行雙方高級別會議以來的首次會議。歐盟-土耳其委員會聯合主席、土耳其正義與發展黨議員埃姆拉·卡拉耶爾在會上直陳對歐盟的不滿??ɡ疇栔赋觯骸巴炼浼尤霘W盟的談判是土耳其與歐盟關系的支柱。不幸的是,自從談判開始以來,它就被一些成員國高度政治化,被用來維護他們的國家利益。我們希望歐盟作為一個可靠的國際角色,在土耳其加入歐盟的道路上支持土耳其?!?br />鑒于土耳其申請入盟以來漫長曲折而又沮喪的結果,歐盟-土耳其委員會聯合主席、德國政治家拉戈丁斯基的“外交辭令”恐怕根本無法贏得土耳其的信任。他指出:“無論我們的意見有何分歧,也無論面臨何種挑戰,我們都將繼續努力,我們將繼續搭建橋梁。土耳其現在仍然是我們的重要合作伙伴,仍然是歐盟的候選國,沒有任何改變?!钡?,拉戈丁斯基所強調的需要歐盟與土耳其共同面對的問題又是實實在在的。他指出:“我們希望加強在氣候變化、衛生、移民、反恐和經濟方面的對話?!?br />歷史地看,每當歐洲對土耳其的戰略需求增強,歐盟就會以承諾加快入盟來換取土耳其的合作,但事實表明,土耳其與歐盟在很多“功能性領域”(歐盟本身就起步于在具體領域通過讓渡國家主權進行合作,如最初的“歐洲煤炭和鋼鐵共同體”)的合作,如難民、反恐等,并未對土耳其入盟產生實質性的推動作用。例如,在2021年以來的敘利亞難民危機中,歐盟與土耳其曾圍繞敘利亞難民問題進行密切合作,歐盟承諾以加快土耳其入盟作為回報,但終因各種復雜因素掣肘和雙方的相互指責而不了了之。
在當前的烏克蘭危機中,鑒于土耳其的地緣優勢,歐洲對土耳其的需求明顯增強,這也是土耳其把入盟問題提出來敲打歐洲的原因所在。但就歷史而言,土耳其入盟恐怕還要繼續進行漫長甚至是沒有盡頭的“馬拉松”,因為這是一個涉及土耳其與歐盟,以及歐盟成員國與土耳其之間的復雜博弈,更有難以逾越的文明鴻溝。
二、土耳其申請入盟:漫長而痛苦的歷史
客觀而言,土耳其申請加入歐盟的歷史幾乎與歐盟本身的歷史同樣長。歐盟的前身歐洲經濟共同體成立于1958年,1959年土耳其申請成為歐共體的聯系國。1963年9月,土耳其與歐共體簽署聯系國協議。1987年,在推行自由主義和經濟市場化頗有建樹的圖爾古特·厄扎爾任土耳其總理期間,土耳其正式申請加入歐共體,以求獲得完全成員資格。
冷戰結束后,土耳其融入歐洲一體化進程的愿望更加強烈。1995年,土耳其與歐盟達成建立有限關稅聯盟的協定,土耳其將根據歐洲議會的要求進行政治改革,進而為最終成為歐盟候選國創造條件。在1999年12月歐盟赫爾辛基首腦會議上,土耳其被正式確定為歐盟候選國。但歐盟委員會以土耳其“政治標準不合格”為由,拒絕啟動入盟談判,直到2005 年10月,歐盟才啟動土耳其的入盟談判,但在入盟需要談判的35 項議程中,目前已啟動的議程僅有一半,完成談判的議程微乎其微。
在2005年土耳其入盟談判啟動之際,時任法國總統薩科齊和德國總理默克爾等歐洲國家領導人,都明確表達了他們反對土耳其加入歐盟,并建議建立“特殊伙伴關系”(a privileged partnership)作為替代方案。更為重要的是,歐盟預計土耳其需要10年或更長時間才能完成其國內配套改革,這與土耳其要求迅速成為歐盟成員國的期望存在巨大反差。在此背景下,土耳其對歐洲最終是否會吸收土耳其加入歐盟產生了嚴重質疑。
2008年,在更多歐盟成員國陷入歐洲債務危機和國際金融危機之際,在危機中保持不俗發展業績的土耳其更加自信,土耳其甚至“驕傲而自命不凡地宣稱將不需要歐盟的規范權力”(歐洲最為自豪的外交成就是其制定地區和國際規范的能力)。此后,土耳其與歐盟的入盟談判時斷時續,盡管相繼啟動了一些具體議程的談判,但均無進展。
2021年,土耳其當局驅逐伊斯坦布爾市中心塔克西姆蓋齊公園靜坐抗議的參與者,引發了土耳其300多萬人反政府示威活動,土耳其政府的彈壓行為遭到了歐洲各國和歐洲議會的嚴厲批評。此外,土耳其與德國、荷蘭關系惡化、土耳其在入盟談判中拒絕承認2004年加入歐盟的塞浦路斯的地位,都惡化了土耳其與歐洲的關系。
但是,2021年“阿拉伯之春”爆發,特別是敘利亞戰爭導致大量難民涌入歐洲,給歐洲經濟、政治、安全、社會帶來巨大的沖擊,使歐盟和土耳其在難民、反恐等領域的合作需求急劇上升。2021年12月16日,歐盟與土耳其簽署了難民重新接納協議。作為交換條件,歐盟答應土耳其簡化土耳其人進入歐盟的簽證程序,并重啟土耳其入盟談判。但是,歐盟與土耳其在難民問題上的合作本質上是一種利益交換式的合作,在現實實踐中,歐盟對成員國約束力有限,導致土耳其簽證自由化真正實現遙遙無期,加速入盟的政治愿景渺茫,從而使歐盟與土耳其產生了一系列分歧。
2021年7月15日,土耳其發生未遂政變。土耳其國內的巨大變化,特別是威權特征的強化和2021年以集權為特征的總統制的實行,都遭到了歐洲的批評,土耳其入盟前景更加渺茫。歐洲議會2021年11月24日呼吁暫時凍結土耳其加入歐盟的進程。與此同時,德國和土耳其關系危機再度凸顯,其中包括土耳其在當年未遂政變后拘留了至少12名德國公民。2021年10月,德國敦促歐盟減少劃撥給土耳其的45億歐元的入盟前資金支持,這筆資金計劃用于支持土耳其2021年至2021年的法治、公民社會、民主和治理。
2021年3月26日,歐盟經過內部磋商后確認土耳其入盟進程將繼續存在。但是,2021年9月30日歐洲議會批準了一項不具約束力的決議,要求歐盟委員會和成員國正式暫停有關土耳其加入歐盟的談判,理由是土耳其不尊重正義和基本權利,包括言論自由和媒體自由。
因此,從2021年以來,土耳其入盟盡管在法律意義上依然存在,但事實上已經處于休眠狀態。直至最近由于烏克蘭要求“火線入盟”引發土耳其批評歐盟“雙標”,才以另類方式刺激了瀕臨“植物人狀態”的土耳其入盟進程,但入盟進程能否被全面激活并取得實質性進展,其希望顯然仍十分渺茫。
三、羈絆土耳其與歐盟關系的幾個現實問題
現代土耳其共和國作為奧斯曼帝國的遺產,自建立之初就把通過脫亞入歐實現現代化和西方化作為矢志不渝的追求,但土耳其文化基因中的泛奧斯曼主義、泛突厥主義、泛伊斯蘭主義,使土耳其始終存在多元身份認同的糾結。尤其是土耳其本身作為“東方問題”的產物,卻始終把西方化、歐洲化作為政治和社會追求,其經歷的社會和文化陣痛自然可想而知。
更進一步說,在土耳其與西方漫長的歷史交往中,權力和文明的此消彼長使得西方和土耳其之間始終存在著難以逾越的文明鴻溝。限于篇幅所限,本文對此不作進一步分析,僅就當前土耳其與歐盟關系中突出的現實問題略作分析。
(一)難民和簽證自由化問題
長期以來,經過土耳其進入歐洲的非法移民和難民問題一直是雙方關系中的一個關鍵問題。從2002年開始,歐盟就試圖與土耳其談判簽署“重新接納”(readmission)協議,即通過土耳其遣送非法進入歐盟的第三國公民。2021年“阿拉伯之春”后,難民問題急劇惡化促使歐盟與土耳其加快談判。經過協商,歐盟與土耳其最終于2021年12月簽署了重新接納協議(Readmission Agreement),該協議包括重新接納難民的對象、程序等內容。根據該協議,土耳其將在協議通過三年后開始接收通過土耳其非法進入歐盟的第三國國民(主要是指敘利亞難民)。如果土耳其能夠成功履行協議規定的義務,作為交換條件,歐盟將為土耳其公民提供簽證便利,并加速土耳其的入盟談判。
2021年,面對難民危機的巨大壓力,歐盟表示如果土耳其執行2021年的重新接納協議,歐盟將迅速對土耳其提供重大財政援助。此外,雙方都同意重新啟動入盟談判。為了推動難民重新接納協議的實施,歐盟與土耳其分別于2021年3月7日和3月18日簽訂了“歐盟-土耳其聲明”和“歐盟-土耳其協議”,進一步加強歐土雙方在難民領域的國際合作,并制定了歐盟-土耳其聯合行動計劃。該計劃要求土耳其向處在臨時保護下的敘利亞人開放國內勞動力市場,對進入土耳其的敘利亞人和其他進入土耳其的第三國國民允許申請簽證,并加強邊境控制和信息共享工作;歐盟承諾在土耳其設立30億美元的難民基金,到2021年底再提供額外的30億歐元;推進簽證自由化,并開啟入盟進程的新議程談判;雙方還承諾,在加強歐盟-北約合作的框架內,進一步加強打擊非法移民等措施。
歐盟-土耳其聯合行動計劃對管控難民問題取得了很大的成效。據有關材料,從海上抵達希臘的難民人數很快從2021年2月的6.7萬人大幅下降到了同年5月的約1700人。到2021年11月,每月入境人數下降到不到200人。
但是,土耳其與歐盟雙方在難民合作過程中不僅圍繞資金、難民遣返速度等問題產生了一系列具體分歧,更為重要的是土耳其公民進入歐盟的簽證自由化、入盟談判等土耳其最為關心的問題毫無進展。其原因異常復雜,既有土耳其未遂政變后土歐關系惡化的因素,也有歐盟與成員國權力關系和程序復雜等因素,導致土耳其與歐盟之間對彼此的不滿不斷上升。
由此可見,歐盟與土耳其圍繞難民問題的合作不僅本身存在機制不暢并深受雙方內政影響等問題,而且產生了一系列新矛盾,特別是土耳其的核心關切未能實現,使土耳其有可能以難民問題不斷向歐盟發難,甚至拒絕接受歐盟成員國發出的重新接納請求,使重新接納協議失靈,從而使歐盟與土耳其在敘利亞難民問題上的國際合作陷入困境。
(二)反恐問題
“阿拉伯之春”以來特別是2021年極端組織“伊斯蘭國”產生以來,反恐既是土耳其與歐盟合作的重要領域,但也存在著嚴重分歧。
第一,極端“圣戰”組織如“伊斯蘭國”、“基地”組織招募的歐洲裔恐怖分子通過土耳其進出敘利亞和伊拉克,對歐洲安全構成挑戰。歐洲認為土耳其對此負有責任,而土耳其則指責歐洲缺乏與土耳其進行合作的誠意和有效機制。
敘利亞戰爭爆發后,歐洲人前往敘利亞加入“圣戰”組織和恐怖組織的數量急劇增加,并從2021年中期的600人增加到2021年初的4000人,同時有不少極端分子回流歐洲并發動進行攻擊。2021年歐洲刑警組織的報告稱,土耳其是這些新招募的極端分子的主要過境國,部分原因是歐盟公民不需要簽證;此外,美歐輿論多認為正是土耳其當局的視而不見,使得數千名武裝分子進入敘利亞,并以難民的身份返回歐洲。
土耳其否認了歐美的指控,而且強調其自身也是極端主義和恐怖主義的受害者,同時指出歐洲對土耳其的反恐合作如情報分享缺乏重視,雙方反恐合作機制不暢,是歐洲恐怖襲擊頻發的原因之一。土耳其強調指出,在2021年11月13日、2021年3月22日在巴黎、布魯塞爾發生的兩次大規??植酪u擊中,土耳其都曾提前向法國、比利時和荷蘭發出警示信息,但未引起對方重視。據土耳其官員稱,歐盟情報機構還在2021年底拒絕了土耳其官員的要求,即提供一份可能進入土耳其的潛在激進分子的“匯總名單”。
當然,歐洲與土耳其在反恐領域還是有不少合作。例如,為了應對外國恐怖分子的挑戰,德國與土耳其建立了一個雙邊特別行動小組。再如,2021年3月,土耳其和歐洲刑警組織簽署了一項雙邊聯絡協議,以加強合作;同年末,土耳其和歐盟舉行了反恐對話。
第二,西方在打擊“伊斯蘭國”過程中支持敘利亞庫爾德武裝,而土耳其則視其為庫爾德工人黨等組織在敘利亞的延伸,導致雙方分歧不斷。
土耳其與歐盟之間反恐分歧的另一個焦點是庫爾德問題。在土耳其認定為恐怖組織的庫爾德工人黨問題上,雙方在原則上并無分歧,因為自2002年以來歐盟一直認定庫爾德工人黨為恐怖組織。
但是,在打擊“伊斯蘭國”過程中,美歐都支持敘利亞庫爾德武裝——人民保衛部隊(YPG),引起了土耳其的強烈不滿。自2021年中期以來,土耳其不僅在本土加強了對在其東南部活動猖獗的庫爾德工人黨的打擊力度,而且多次深入敘利亞打擊YPG等庫爾德武裝。這都招致了歐洲的批評,而土耳其政府近年來與庫爾德人的和解陷入停滯,也令歐洲多有批評,歐洲左翼人士甚至越來越多地主張解除對庫爾德工人黨的禁令,同時土耳其的庫爾德政策本身就是土耳其入盟的重要考察指標之一。
圍繞庫爾德問題,土耳其對歐洲也頗有不滿。土耳其當局不斷批評歐洲當局未能控制其國家內的庫爾德工人黨活動,對土耳其的引渡請求缺乏合作,反應十分緩慢。德國在1994年宣布庫爾德工人黨為非法,據稱其境內目前仍有14000名庫爾德工人黨成員,這是土耳其對德國激烈批評的焦點問題,而德國方面則強調法律程序的重要性。
(三)圍繞“居倫運動”的分歧
土耳其當局認定“居倫運動”為恐怖組織,但迄今為止任何歐盟成員國均未宣布“居倫運動”為非法,并且有不少流亡歐洲的“居倫運動”成員得到歐洲國家庇護,進而引發了雙方的爭議和外交摩擦。
2021年7月土耳其政變后,“居倫運動”不僅被土耳其政府定性為政變的主謀,而且被界定為恐怖組織。此后“居倫運動”問題也成為歐盟-土耳其關系中重要的爭議問題。據土耳其媒體報道稱,未遂政變失敗后,居倫組織約有4000名成員逃到德國。2021年7月至2021年10月期間,土耳其正式要求引渡81名土耳其公民。但德國卻向196名土耳其公民提供了庇護,其中一大部分來自土耳其駐德國的外交官和駐北約軍事基地的土耳其軍人,他們在2021年7月至2021年8月期間提出了庇護申請。希臘等歐洲國家也駁回了土耳其的引渡請求。
土耳其外交部長恰武什奧盧憤怒地表示,根據“居倫運動”在阿爾巴尼亞、波斯尼亞、馬其頓和科索沃正在進行的活動,這些國家將“被居倫主義者占領”。美國智庫的報告指出,在歐盟成員國沒有滿足土耳其的引渡請求或按照其要求啟動調查后,土耳其情報組織曾進入歐洲國家進行綁架,這進一步加劇了土耳其和歐盟的緊張關系。
上述問題事實上僅僅是土耳其與歐盟矛盾的冰山一角,雙方圍繞彼此內政、中東熱點問題、東地中海海洋權益爭端、能源問題等存在眾多矛盾分歧,當然雙方也存在眾多合作領域。這本身恰恰是雙方關系復雜性的體現,也決定了雙方合作不會斷、入盟難實現的關系常態。
總之,身處歐亞結合部的土耳其在歐亞事務中長期扮演著重要而又尷尬的角色。一方面,土耳其在西方北約盟友體系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另一方面,它長期尋求通過加入歐盟融入西方的夢想卻漸行漸遠。在歐亞事務中,美歐始終無法離開土耳其的支持和配合,但西方又始終無法接納土耳其;土耳其因受西方刺激在外交行為上多有刺激美歐的任性之舉,但又始終無法徹底放棄融入西方的“百年馬拉松”。
“中東睿評”是上海外國語大學中東研究所劉中民教授的專欄,堅持現實性、理論性、基礎性相結合,以歷史和理論的縱深回應現實問題。
(本文來自澎湃新聞,更多原創資訊請下載“澎湃新聞”APP)